腊月二十三小年刚过张宝忠陪着媳妇李秀琴回百里外的娘家吃杀猪菜。
李家坳子藏在大山里几十户人家傍着山脚而居冬日里炊烟袅袅远看倒像幅水墨画。
秀琴娘家今年养的两头黑猪膘肥体壮杀了四百多斤肉。
一家人热热闹闹一天大锅炖肉、血肠酸菜、蒸焖子张宝忠没少喝高粱烧直喝到日头西沉。
“要不今晚就别走了明儿个天亮再回。
”老丈人抿了口酒劝道。
李秀琴瞥了眼窗外天色已暗墨蓝色的暮霭笼罩了远山。
她转头对张宝忠说:“爹说得对你这喝了酒又骑摩托走夜路我不放心。
” 张宝忠却不以为然拍了拍胸脯:“这才几点?百十里路个把钟头就到了。
明早我还得去镇上拉货耽误不得。
” 他性子倔认准的事九头牛拉不回。
秀琴深知丈夫脾气没再多劝只好帮着收拾东西。
丈母娘塞来一大包刚灌的血肠和猪肉叮嘱路上慢点。
“放心吧妈这条路我闭着眼都能骑回去!”张宝忠喷着酒气跨上那辆旧摩托。
秀琴裹紧羽绒服侧身坐上后座搂住丈夫的腰。
摩托轰响着冲出院子驶上蜿蜒的山路。
腊月的辽东山区天黑得早五点多钟已是漆黑一片。
好在摩托大灯明亮照得前方山路清清楚楚。
张宝忠虽然喝了酒但骑得还算稳当秀琴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山风凛冽刮在脸上生疼。
秀琴把脸贴在丈夫背上感受着那宽厚脊背传来的温暖。
“冷吗?”张宝忠大声问风声呼啸不得不提高嗓门。
“还行你慢点骑这路弯多。
”秀琴回应道。
“放心这条路我熟得很!”张宝忠说着反而加了油门。
摩托在山间飞驰车灯划破黑暗。
路两旁时而闪过光秃秃的树林时而掠过被雪覆盖的田野。
远处零星有几处灯火像是散落山间的星星。
骑了约莫半个时辰进入一段鲜有人家的山路。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手机信号都时有时无。
张宝忠突然减慢了车速。
“咋了?”秀琴抬起头问。
“怪事这路咋看着有点陌生?”张宝忠嘟囔着语气带着疑惑。
秀琴向前望去山路在车灯照射下向前延伸看起来和他们来时没什么两样。
“你是不是喝多了迷糊了?不就是这条道吗?” 张宝忠摇摇头酒已经醒了大半:“不对来时这有一段下坡接着是个急转弯旁边有棵老槐树。
咋没了呢?” 摩托继续前行张宝忠越发觉得不对劲。
这条路太平坦了连个弯道都没有根本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山区的路大多依山势而建蜿蜒曲折哪有这样笔直的道路? 又骑了十来分钟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
张宝忠刹住车双脚支地愣住了。
“这哪儿来的岔路口?来时明明没有啊!”他喃喃自语心里发毛。
秀琴也感到蹊跷。
她记得清清楚楚来时只有一条主路根本没见什么岔道。
眼前却分明有两条路通向黑暗深处一条向左一条向右都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要不...咱们往回走?”秀琴试探着问声音有些发颤。
张宝忠看了眼来路黑黢黢一片摇头道:“都走到这儿了往回走更远。
我记得这条主路应该是一直通到河口镇的就直走吧。
” 他选择了左边那条路拧动油门继续前行。
这条路的路面不如之前平整颠簸得厉害。
秀琴紧紧搂着丈夫的腰心里七上八下。
摩托又行驶了约莫二十分钟按理说早该看到河口镇的灯光了可前方依旧漆黑一片。
更让人不安的是路两旁连一点灯火都没有仿佛进入了无人区。
“宝忠停一下!”秀琴突然喊道。
张宝忠刹住车:“怎么了?” “你听是不是有流水声?” 二人静下来细听果然隐约听到潺潺水声。
张宝忠脸色一变:“不对啊这路上没有河啊!” 就在这时秀琴猛地抓紧丈夫的胳膊声音发抖:“宝忠...你看前面...” 张宝忠抬头望去顿时浑身一凉——前方不远处又出现那个岔路口!和他们刚才遇到的一模一样! “这...这怎么可能?”张宝忠只觉得头皮发麻酒全醒了。
他们明明沿着一条路直行怎么会又回到原地?张宝忠调转车头往后看去身后的路也陌生得很根本不像是刚走过的。
“咱们...是不是遇上鬼打墙了?”秀琴颤声问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丈夫身上靠。
山里人信这个张宝忠自然也听过许多传说。
他强作镇定:“别瞎说可能是喝多了走岔了道。
” 话虽如此他的手心已经冒汗。
重新启动摩托这次他选择了右边那条路车速放慢了许多。
这条路更窄更颠路两旁似乎有树林在黑暗中看起来像一堵堵黑墙。
摩托大灯照在前方光线似乎被黑暗吞噬只能照亮很小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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