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走天下第2章 雷击古针

七天后的黄昏天色阴沉。

秦当归提前关医馆换上一身深色衣服。

今天是他父亲秦白术的头七。

他打开那个珍藏父亲遗物的小叶紫檀木匣里面静静地躺着那套家传银针。

针具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其中那根最粗的火针针身似乎还隐约残留着昔日战场上燎烧的痕迹。

当归将它紧紧握在手中冰凉的触感瞬间勾起了无数汹涌的回忆。

那些在炮火中施针救人的日夜那些与年轻父亲挑灯研讨医案的夜晚那些共同尝百草、试新方的冒险...... 悲痛如潮水般再次将他淹没。

陵园里松柏肃立暮色四合。

当归跪在父亲的墓碑前将祭品一一摆好。

墓碑上照片里的老人白发苍苍面容慈祥而平静与记忆中那个在战场上、在工地上叱咤风云的刚毅青年判若两人却又奇异地重叠在一起。

爸我来看您了。

当归点燃香烛纸钱在铁盆里慢慢燃烧跳跃的火光映着他疲惫而哀伤的脸。

我还是......没能留住你。

他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哭腔我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学那么多东西以为自己能改变什么......可到最后还是这样...... 他摩挲着那根火针仿佛能从中汲取力量：你知道吗？我遇到一个病人很像我们当年在铁路工地救过的那个老刘也是肝的问题晚期。

医院没办法。

我给他用我们当年一起琢磨的那个方子加几味现代药理证实有抗肿瘤作用的药...... 纸钱燃烧的灰烬随着热气盘旋上升。

当归抬起头望着墓碑上父亲的照片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爸你告诉我我做的这些有意义吗？把过去的方子拿到现在来用把'天下无疾'当成一个生意来做......这真的是你希望看到的吗？你走得太快了......我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问你...... 他想起穿越归来后与父亲最后的相处时光。

那时父亲身体已很不好但眼神偶尔会流露出一种了然的深邃。

有一次他给父亲按摩腿脚时父亲忽然喃喃低语：当归啊有些路走着走着就通了......甭管从前头来还是打后头赶...... 当时他只当是父亲的呓语如今回想却觉得字字千钧。

风渐渐大卷起地上的落叶和灰烬天空不知何时已乌云密布隐隐有雷声从远方传来。

老赵吃了药头两天说疼痛减轻些能睡个整觉。

当归继续对着墓碑诉说像是定期汇报工作的下属可是从第三天开始腹泻一天十几次人都快虚脱了。

我调整方子减了攻邪的药加了扶正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道刺眼的闪电骤然划破昏暗的天幕如同利剑劈开苍穹紧随其后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雷！咔嚓——轰隆！ 那雷声极近仿佛就在头顶炸开！当归甚至感觉到脚下的地面都微微震动。

与此同时他手中那根紧握的火针仿佛瞬间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传来一股难以形容的、灼热中带着强烈麻痹感的剧痛！ 啊！当归下意识地想松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掌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焊住根本无法挣脱那根银针！ 更奇异的事情发生。

那根火针不仅发热针身竟然自主地发出了一种低沉的、类似龙吟般的嗡鸣！ 针体上那些原本黯淡的、看似装饰的云纹此刻竟流淌起一丝丝微不可见、却真实存在的淡蓝色电光！ 这电光如同活物迅速缠绕上当归的手掌、手臂一股狂暴而陌生的能量顺着手臂的经络蛮横地冲向他全身！ 当归只觉得眼前一黑无数破碎的光影和嘈杂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爆炸开来—— 炮火的轰鸣、止血钳碰撞的清脆声、火针刺入伤口瞬间的触感、父亲年轻而坚定的面容、水库底沉船的阴影、发动机活塞的转动、父亲晚年卧病在床的景象、现代医院监护仪的滴答声...... 过去与现在的记忆碎片疯狂交织、碰撞！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这股力量从躯体里撕扯出去又像是整个时空都在以他手中的银针为中心剧烈地扭曲、坍缩！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一个年轻的身影在时空的隧道中挣扎那身影穿着八十年代的旧军装眼神刚毅正是照片上的秦白术！ 爸！当归在心底呐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那股撕裂般的痛苦和能量的冲击骤然消失。

银针恢复了冰冷和安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天上的乌云开始散去雷声也滚向远方。

当归瘫坐在墓碑前浑身被冷汗浸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臂依旧残留着剧烈的酸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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